香椿又名香玲子,是一种药食同源的传统佳蔬,有“树上蔬菜”之称。早春之际,漫步于江南人家的院前屋后,田边地角,总能见到香椿树的踪迹,一棵棵挺拔的身姿,扎根于肥沃的土地,舒展着枝头上紫赤色的芽叶。
鲜嫩的香椿芽叶,是乡人们餐桌上的营养素菜,隔三岔五就能见到它的身影。早晨,调皮的孩子不约而同来到香椿树前,气力大的孩子抱着树干,脱下布鞋,嗖嗖地爬上了树,摘采着香椿枝叶不断往下扔着,树下的孩子,在欢笑声中捡拾着地上的香椿。无须多时,孩子们手中都多了一把香椿。
孩子们乐滋滋的回到家,拿着香椿给大人看,大人虽不免嗔怪孩子顽皮,但最终还是愉悦地用香椿入菜,香椿对搭配物象和烹饪手法并无太多抵触,炒肉丝、煎鸡蛋、煲木耳汤都是不错的选择。常见的吃法是香椿拌豆腐,把香椿用开水烫后,切碎与豆腐同拌,下芝麻香油即可。就着米饭,细细品味,香椿的独特香气掺杂着浓郁的豆香,漫溢在颊齿间。正如汪曾祺先生所言,一箸入口,三春不忘。
香椿时令性很强,过了谷雨之后,香椿就逐渐变得成熟起来,它们悄悄地给紫赤色的叶衣罩上了一层绿色的外套,淡然地迎接着晚春的余晖。此时的香椿梗枝粗硬,香气大减,口感变得很柴,食之如同嚼蜡。勤劳的主妇虽带着家人已采集下一些香椿,但她们断然是不会暴殄天物的,她们自有妙招,洗净香椿,洒上盐花腌制,挤干水分后的香椿口感好了很多,除了可以包春卷、下面条之外,更主要是将香椿用于熬粥。
首先准备上好的粳米,投入紫砂锅中煮成粘稠的稀粥,接着放进腌制好的香椿,用小火慢炖。煮粥的同时,到屋檐下拿一块年前腌制的五花腊肉,切成肉丁,下锅煸炒,待肉香味飘出,腊肉丁变成金黄色时盛出。等粥煮沸后,洒上腊肉丁,用粥勺均匀地搅拌。最后加点食盐、麻油、味精、胡椒就可出锅了。此刻,稻米的气息中,包裹着香椿浓香与腌肉腊香,随着氤氲的水气肆无忌惮地散溢开来,不觉让人垂涎三尺。
记得年少时,我春季常能吃到母亲熬的香椿粥,那时配上点萝卜干、雪里蕻之类的小菜,总觉得那是天下最香的粥。现在生活条件好了,我先后吃过海鲜粥、膏蟹粥、燕窝粥等高档粥品,但若和母亲的香椿粥相比,始终感觉这些粥在口感上总像缺少些什么。
骨子里对香椿粥的念念不忘,或许更多的是对母亲的深深眷念,让我不管多忙,都会在春季回家乡品尝母亲熬的香椿粥,喝一口热气腾腾的香椿粥,总不由回味起时光深处母亲居家操劳的场景。香椿粥里包含的温馨亲情,给予我温暖和前行的力量,我无论身在何处,都会永怀一颗感恩回报的心!
(李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