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人素有“欲要解忧,唯有杜康”之说。而且,似乎大凡文人墨客英雄豪杰都是海量。比如“斗酒诗百篇”的李白,不信“三碗不过岗”那邪放量海饮之后而成为打虎英雄的武松,还有那“临行喝妈一碗酒,浑身是胆雄纠纠”的叫皇军也拿他没辙的近代英雄李玉和(样板戏《红灯记》中主角,怕年青人纳闷特注),无不与酒结缘。似可毫不夸张地说:乙醇的功不可没,鄙国的“酒文化”源远流长。
本人生在红旗下,长在“浩劫”中。许是这一特定环境冶就的怪癖性格使然,我对酒儿既不爱也不恨,有喝也行,不喝也中,压根就没“瘾”。大概皆因吾辈“不要解忧,无需杜康”之缘故吧。由于对酒不爱,自然也就没有多少上档次的诗文著作问世,更无惊天动地的英雄业绩垂青。况日持久,面对自己的平庸人生淡薄政绩不亨官运,逐渐对“酒文化”发生了兴趣,进而恨之入骨,再进而竟因“逆反心理”过度腻烦而逐渐爱了起来。伴随“革命小酒天天醉”的大气候,我的酒量儿见涨,虽远未达到“喝酒斤把不醉”的“段位”,可那半斤八两乙醇也不能把我怎么地,最多胃部发烧而后搜肠刮肚与厕缸“对话”一阵然后倒床鼾睡了事。久而久之,酒瘾渐成,逢酒必喝,喝而求醉,醉后话多,令人讨嫌。只因本人职业忌酒,虽已馋酒,少有放量,只好经常一人无陪在家独酌解馋。酒仙言:“不会喝酒者,喝多了难受;馋酒上段者,喝不到位也难受。”本酒鬼对此体会尤深,据向不少酒徒酒友酒朋调查,莫不同感大呼:实在是高!至理名言!!于是,我对酒的成见日益加深,在似醉非醉欲仙不仙之中昏然恨然,直怪杜康老儿多事,发明出这种能麻痹人神经的琼浆玉液来使人神经麻痹。
酒鬼因酒误事,也因酒省事。当年诸葛亮用人之道八计中便有“醉之以酒而观其性”一招。在一场场斛光酌影惊心动魄的“酒精考验”面前,我常常败北劲逃,或装聋卖傻,只想当个“酒烟少沾,十分听话”的好“济公”。其实不可能,在每年喝掉两个西湖容量的有中国特色的“酒精战役”中,本酒鬼受益匪浅,喝出了名声喝到了位,还荣获了一顶“酒司令”桂冠。近些年,全家开始禁我喝酒。女儿鬼点子多,常用“胃”字启发我,说当兵的打仗豪爽不怕死,为保命还得披甲,你如果再不戒酒,见了“战役”就往上冲当敢死队,那“饭袋子”迟早会穿孔的。特讨厌的是,就连单位发的啤酒之类,一转眼也被她藏得严严实实,没了踪影。外酒不喝,家酒也禁,我能不对那酒恨之入骨,见了就想歼灭它么?
与酒久违多年了。眼看拍片上那“胃”字的头已下缩结痂,家人开始解禁,但明确红酒少许,烈酒不沾。我对酒之恨便更升级。是日,比我段位还低的酒戚来访,为哄托气氛,开了一瓶准备跳槽时送人的洋酒。无有对手,酒剩近半。翌日,我悄悄倒出一杯,小报酒仇。本想一气呵成搞掂它,细想还是“凌迟”的好,一来解恨,二来当然是因为不易暴露目标免被家人发现而唠叨烦人。 (阿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