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肿医院”,闻之令人诧异,其实在大跃进特定时期,这的确是潮汕乡村专门设立的“名副其实”的为民治疗“水肿病”的机构。
上世纪60年代初,由于“天灾人祸”等众所周知的原因,潮汕地区同全国各地一样,家家户户日常生活必需的粮食及主副食品十分紧缺,定量凭证配给有限,常有老人、小孩因三餐营养物资摄食量不足致营养不良,机体衰弱引起下肢水肿或全身浮肿。据潮汕卫生史料记载,至1960年底,潮汕发生浮肿病患205277人,仅澄海县城乡就有浮肿病患者13766人。潮汕各级党政及卫生部门对此极其重视,想方设法就地诊治病患,如澄海县通过调查后,决定在各公社乡村特设立医疗点,并从县抽调医疗技术精良,临床实践经验丰富的中西医师共10多人组成巡回医疗队下乡,配合各公社组成的医疗小组,登门调查访视诊断,按病患症状分别将患者集中住宿收治。有的乡村还及时制定培训护理,管理人员逐日记工分互利互惠,各乡村指定1-2名干部加强领导落实任务,帮助解决实际困难。由县、社医疗队派出医师每天按时到各医疗点检查施治,对病患建立病案资料,临床辨证,对症医治,全部免费发给药物及辅助治疗营养品。有的还供应饭食,关怀体贴,社员们就把浮肿病人的医疗点称为“浮肿医院”。
当年,我随县、社巡回医疗队,在社、大队民政干部及公社卫生院长的陪同下,挨乡进村到“浮肿医院”访视诊治。各村的医疗设施及就医条件环境虽随各乡村具体经济情况有所不同,但医疗队医护人员都认真负责,精心施治,望闻问切,仔细察诊,对症下药,并书写病历,填写报表,逐日统计治疗人数,好转、治愈病患例数,及时上报。所有收治病患,除个别有合并症之外,绝大多数是因营养不良引起的浮肿,尤其老年人居多。治疗使用的西药多以维生素及利水消肿用药,中药则多用利水渗湿药如茯苓、猪苓、车前、泽泻、通草等水煎饮服。有的还按病症发给糙米、蒜头、玉糠。有的公社、大队还专门制定代为加工“玉糠粿”、“花生玉糠粿”、“黑芝麻玉糠糕”或用中药研碎拌匀豆类粉末磨研加工为糕点,对集中收治病患提供辅助治疗点心营养品,更加起到治病的效果,使病患深为感激。
有一天,我们医疗队到隆都后溪大队医疗点为病患诊治,有位农妇高兴地对陈医师说:她服药后频仍排尿,尤其昨夜排尿一地干(民俗称“痰盂”为“地干”)。你看,双脚浮肿很快消退,感谢医生医术高明。可是过几天后这位农妇又来诊治,心情非常焦急地询问为何反复发作。我们听后只能给其说服药耐心医治。其实,给药利水消肿是“标”,日常摄足营养是“本”,老年人机体功能衰退,在特殊年代日常三餐营养物质有限,热量供应不足,循环系统功能差,浮肿症状反复发作是难免的。
随着农村实行联产承包责任制,粮食生产增收,物质生活丰裕,体质增强,“浮肿医院”纷纷“垮台”闭门,我们医疗队也随之“散伙”。
(彭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