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住着的白云蓝天小区,经常可以看到一个中年男子推着轮椅,上面坐着他的妻子。妻子看上去木然,而那中年男子却神情专注,不时微笑着对妻子说话……。花城的花四季不断,小区里绿色的柳条在晨风中舞动,这位男子推车的镜头,就定格在春意盎然之中,看上去很美,很美。
轮椅推妻几乎成了我们小区里的一道风景。我曾感慨于现代婚姻的多变,很多年轻人朝秦暮楚,早上夫妻俩还在卿卿我我,甜蜜恩爱,转眼便形同陌路,分道扬镳。爱情永恒那是电影里的事,小说中的人!难怪时人说:“婚姻是什么?就是搭伙过日子,大家今天在一起过就是夫妻,明天的事谁又能知道呢?如果一方出现问题就会劳燕分飞了。”特别是当一方身体健康转折,仍能固守围城、珍惜恩爱的夫妻,简直就是寥若晨星。试看周遭,愿意照顾一个有病的妻子或丈夫一辈子的能有几对?!难道,现代婚姻也与时俱进到了“快餐式”?遇到挫折便一拍两散?于是,我们小区这道珍稀的风景,便就愈加显得珍贵,他们的故事,也备受人们的关注。这个中年男人何以对自己的妻子不离不弃?听说,他是个处级干部,又在热门机关工作,劝他另寻佳偶者大有人在。带着这个疑问,一个周日的清晨,我和这位中年男人聊了起来。
推轮椅车的男人43岁,轮椅上的妻子已经失忆,根本认不出亲人和朋友。这是一次车祸造成的。每天清晨和傍晚,中年男子只要不出差,他都要推着妻子散步和聊天,他说希望有一天,妻子会恢复记忆,认出自己和家人亲友。用爱情唤醒失忆的妻子,这是许多影视中的情节。中年男人盼望着,期盼影视里的奇迹在自己的身上应验。
他说他和妻是大学同学,他年轻的时候,家里非常贫寒,而妻子是将军的独生女,对他一往情深。妻顶着父母和亲人朋友的压力,执着地嫁给了他。结婚后,原本娇惯柔弱的妻,扛起了家庭的重担,操持着家务,上有老下有小,生活过得拮据清苦。眼看刚把孩子送上了大学,可以享点清福了,想不到妻子竟遇车祸……。车祸八年来,中年男子要给妻子洗澡,为她换洗衣服。他说,他感觉每天回家,只要看到妻子还活着,还在等着他来照顾,心里就踏实了,他就找到了家的感觉。他曾对妻子说:“也许我不能带给你太多的富足和浪漫,但我们可以一起在每天清晨享受阳光,在每天傍晚欣赏夕阳。”虽然妻子听不懂,但这是他的心声。
我被中年男人质朴的叙述深深地感动了!2920天的无言的爱,该有多么的深厚和执着!这种爱没有海誓山盟的浪漫,没有海枯石烂的坚定,只有付出没有回报,只有倾诉没有回应……。这种爱很动人,也很持久,是人世间难得的真情,在当今很多年轻人看来是外星人——不可思议。
我们小区的这道风景仍在靓丽着。小区里的居民们也都为这位中年男子的不离不弃而感动着。我十分敬重这位处长。我想,这大概就是真爱,就是人间伟大而崇高的永恒之爱!
(叶炳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