砒霜半钱,干地龙3钱,巴豆6枚。这样一个搭配,别以为是什么毒药配方,实际上却是治牙疼之良方,记载于宋代《太平圣惠方》之中—制成麻豆大小的丸,于痛处咬之。看到此处,定会心惊胆颤,砒霜乃剧毒之物,小说、电视中杀人投毒首选,何以能够治病?事实上,砒霜最早的应用,确实是中药,白色无味,有截疟、杀虫、去腐肉的功效,还能治结核,现代社会,则多用于治疗白血病。
很多剧毒的物品,都是药。见血封喉树,汁有剧毒,若不慎入眼,则会导致双目失明,却有助于治疗高血压,心脏病。《神雕侠侣》中,杨过曾吃断肠草解情花毒,其具有抗炎症、镇静、镇痛、加强催眠等作用。令人恐惧的毒蝎、蜈蚣也是临床上常用的药物。药有各自偏性,或寒或热,或补或泻,是药皆有毒,用对了,杀人之毒就成了救人之药。
“细辛不过钱,过钱命相连。”歌诀讲的细辛用量的原则,中药用量,格外讲究,野生草乌头毒性剧烈,古代将其涂在箭头上射人猎兽,中箭即倒,其祛风散寒的功效非常独到,因此常为医家所用,如果内服,用量应控制在1-3克以内,适量,则为药,超量,则成毒,致人死亡。
中药配伍讲究君臣佐使,利用药材的配伍来制约毒性、提升效果。如经典名方四逆汤,方中以大辛大热的附子为主药,辅以温中散寒的干姜,既协助附子回阳之力,也可在一定程度上解附子之毒。另外佐以甘草调和药性,缓和姜、附子过于燥烈之性,共同制成回阳救逆的方剂。一种药物,是毒,两种有毒的药物放到一起,能被另一种药物减轻或消除毒性,变成了治病之良药。
再说炮制方法,以天南星为例,用水浸泡,每天换水2~3次,如起白沫时,每100公斤天南星加白矾2公斤,泡一天后再换水,直至口尝微有麻辣感时取出,与生姜片及白矾层层均匀铺入缸内,加水淹没,约3~4周,倒人锅内煮至内无白心取出,除去姜片,晾至六成干,润透后切片晒干。再说细辛,有毒成分为挥发油黄樟醚,一般煎煮30分钟后,就挥发得仅有原药材的2%,所以,煎煮必须达到30分钟以上,且药锅不可盖盖子。方法对了,毒才是药,偷工减料,则毒仍旧是毒。
再则,有的药物,对成年人无副作用,但老年人或者婴儿却有毒,有的药剂,对健康人无毒,但肝肾损伤者则会致命。哪怕都是孕妇,不同的情况,水银的作用也不同,正常情况下,水银对孕妇是毒,但也有药方会针对孕妇用水银--胎死腹中者,可用水银堕胎。
甘草无毒,但长期服用,会血压升高。还有一些中药,对男性是毒,用于女性却是药。保存也有讲究,一些中药,保存好了,是药,大凡霉变后再用于药方,则成了毒。
毒利用好了,可以是药,反之,药若没用好,则成了毒。人参是大补之药,但过量则会导致心律失常,甚至死亡。中药有"十八反",很多药物,本身并无毒性,单用治病,但配在一起,就会致命。
毒与药之间,仅是丝毫的差别,或用量,或制作方法,或因人对症,药业关系性命,尤需慎之又慎,失之毫厘,谬以千里。用药如此,做人亦如是,善恶常在一念之间,一步是天堂,一步是地狱,世间诸多事,需三思而后行,要知道,杀人与救命,也许只是九分与一线的距离。 (罗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