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是世界反法西斯胜利和抗日战争胜利70周年,我们应该铭记历史,缅怀先烈,珍视和平,警示未来。
我现年已87岁,是日本帝国主义侵略中国的见证者和受害者。我生长在广东梅县城郊一个贫苦的家庭,兄弟姐妹六人,我排行第六。我的二、三、四姐姐都先后送给人家做养女,长大后都随夫在马来西亚、泰国、印度经商或做工,二兄忠伦十六岁就卖猪仔到东南亚国家。我三姐在马来西亚经营的“阿弄”杂货店就在日本帝国主义侵略马来西亚时遭受了侵略者的抢掠和焚烧,四姐夫在泰国做工染上了肺结核而无钱治疗而死,三姐携二幼女生活陷入绝境。在那个年代我家通讯全被隔断,侨汇断绝,刚入中学的我被迫辍学,进入了黄海源烟厂当了卷烟工人。几年后,我已成为熟练的卷烟技术的工人。为了挣多些工资,我先后去了兴宁、曲江和龙南县去做工。
打虎漫画闪耀了胜利曙光
在龙南时代卷烟厂工作,我们的伙食是由老板有偿的供给,每天扣卷烟1500支的工钱。逢初一、十五打牙祭(加菜、有肉吃)。饭后散步街头,然后回宿舍聊天。八月上旬某日晚饭后,我们在街上散步,发现在前面十字街头不远处有很多人在围观,我们快步前去观望,只见一幅漫画:一只凶猛的老虎从上冲下来伤人,迎面出现二名壮汉揪着凶猛老虎的耳朵,抡起大拳砸向老虎,好像《水浒传》里的武松打虎,老虎身上写有“日本”两字,老虎两旁分别有两位大汉快步走来参加打虎,一位大汉写上“美”,另一大汉写上“英”,虎的后腿,也有一位壮汉也参加打虎,这壮汉旁写上“苏联”。这幅漫画我们看了许久,漫画没有落款,也没有标题,只有几个标着“人民”、“日本”、“美”、“英”、“苏联”几个字样,让读者去理解去会意。这一幅漫画,给中国人民抗日战争取得全面胜利显示了曙光。
日军狼狈撤退烧毁物资车辆
1945年日军四十师与中国第七战区在广东粤北会战,结果第七战区虽然作了坚决抵抗,最终丢失了粤汉铁路南段广东境内地区,第七战区长官司令部被迫迁往江西省龙南县,粤军独立第二十战区预备队位于龙南,独立第九战区则集结龙南附近。
1945年夏天,日军为了打通湘粤赣(赣州是江西省会离三南不远)。六月,日军发动了对江南“三南”的猛烈进攻,1945年6月13日,六十三军奉令撤出,“三南”遂为日军占领,6月28日,六十三军向日军反击,即日光复龙南。龙南拉锯战,击毙日军四百余人。7月上旬,我们进入了目的地“三南”地带,目睹日本侵略者撤退时沿途公路自行烧毁抢掠的物资和运输车辆,估计有三十辆之多。此情此景,我们觉得又高兴又可恨。
抗日战争胜利日本无条件投降
1945年8月15日,江西龙南时代卷烟厂的梅县工人和平时一样,吃完晚饭去龙南街上散步,回来后就在宿舍聊天,忽然听到远处传来了高呼口号:“抗日战争胜利,日本无条件投降”。我们走出宿舍,直奔街上,看见众多不同阶层的人群汇集在大街上游行,游行队伍在高呼:“抗日战争胜利,日本无条件投降”,我们梅县的青年工人也汇合在游行的队伍中。在普天同庆的日子,龙南人民像过重大节日一样喜迎抗日战争胜利,鞭炮声响遍了大街小巷,我们广东籍的工人也同时狂欢,以卷烟台板作鼓,用力敲打,高歌齐唱:①《毕业歌》……“同学们大家起来,担负起天下的兴亡……”②《游击队之歌》“……我们都是神枪手,每一颗子弹消灭一个敌人……没有枪、没有炮、敌人给我们造……”。③《淞花江上》“我的家在东北淞花江上,那里有,我的同胞,还有那,最老的爷娘啊!九一八、九一八,从那个悲惨的时候……”④《赞美新中国》“……我们唱着歌,赞美新中国,中国统一了全民大联合,中国抗战了,合力御强盗,百年来的耻辱,今天一笔勾销,百千年的国家,今天重新改造……”。在这个史无前例的高兴时刻,我们直闹至天亮!闹得特别高兴的就是印尼出生的华侨仔,意味着他将回去印度尼西亚与他的爸妈团聚了。翌日,厨房的钟师傅高兴地向我们大声地宣布:为了庆祝抗日战争胜利,李老板给我们加菜,不仅有鸡鱼鸭,还每桌增加五斤猪肉,给我最深刻的印象就是我生平第一次吃上最好的“红烧元蹄”的佳肴。
抗战胜利侨乡出现的喜与悲
广东是中国华侨最多的省份之一,抗日战争胜利后,全面恢复了世界各国的通讯,特别是侨汇恢复正常。在抗日战争胜利后的几个月时间里,在梅县各乡各村接到抗日战争胜利后的第一封家书时如获珍宝。大家都兴高采烈地围着看,侧耳细听,读信的人也会大声朗读。大多数的信是报平安的,但也有少数或极少数是传来不吉利的消息,如亲人被日本鬼子残杀,或企业资产、商铺、住宅被鬼子或被当地歹人趁机抢掠和烧毁。各乡各村接到从海外亲人寄来的信里都出现了喜忧的消息,接到不好消息之家放声大哭,寄托哀思。接到喜讯之家,则宴请亲朋以示庆贺。我本人的亲身感受是喜忧参半:在印尼的二哥,虽然那时生活艰苦,但平安无事;在马来西亚的三姐,在自己艰苦创造经营的阿弄商铺,在日本入侵时全被抢劫和烧毁;四姐在泰国因丈夫患肺结核无钱医治而死亡,寡妇孤女三人相依为命。可幸的抗日战争胜利恢复了通讯,特别有了侨汇,使众多侨属的生活有了依靠和保障。
日本战犯田中久一受到正义审判
侵华战犯田中久一中将是一个杀人魔王,他是日本兵库县人,毕业日本陆军士官学校和陆军大学。1938年初被任命驻台湾军参谋长,正式参加侵华战争,由于在侵略战争中“有功”,1940年8月被晋升为中将,1941年,攻占香港并兼任港督,他是日军侵华在粤的最高指挥官,日军司令部设在广州市的中山医学院内。1944年他亲自率军参加“湘桂”会战。在海南岛杀死琼崖游击队伤病员100多人,在广东台山县,日本800多军队将该县三乡社围困,杀死乡民245人。
1945年9月16日他代表日军23军司令投降,上午九时半他恭恭敬敬地向中国受降代表第七战区司令长官张发奎上将深深鞠躬敬礼。由中方人员用中、英、日文宣读命令。田中久一静聆恭听。命令书由张发奎上将亲手交给田中久一,田中久一出具“命令领受证”,签名、盖章,全过程30分钟,当时在广东的日俘共有14万人。由于田中久一在广东残杀台山县四区三社乡民245人,海南岛琼崖游击队伤员100多人和美国飞行员荷克少校,1946年5月18日,广州行营军事法庭公审田中久一。起诉书中历诉了他的罪行,指出他“肆意屠杀平民,破坏财物,奸淫掳掠,强拉夫役,滥施酷刑,无恶不作,为祸之烈,史无前例。平民无辜遭其荼毒者不知凡几,财产损失更难于数计”。最后,由军事法庭判处田中久一死刑。1947年3月27日田中在广州市游行示众,笔者也曾在维新路观看。整个游行长达1时25分钟,到流花桥刑场枪决。围观群众约3万多人,田中久一时年59岁。
(刘荣伦)